故渊

僭越爱情11（腥风血雨）

自生日后，你下定决心与岳明辉保持正常的关系，有意远着他。

归根到底你是脆弱的人，预见了往后他承受的逼婚压力、面对他父母时的矛盾冲突，你便心生怯意。

你无法忍受失去岳明辉的风险。

那么干脆就做他的女儿，不会有分离，永远在一个户口本上，这也是一种天长地久。

范丞丞闹着要你补办生日聚会。

“订的蛋糕我怕浪费。”

“那喂你弟弟黄明昊吃。”

“……就当新的分班考试来临前，一次加油打气。”

“不需要，我很有信心。”你丧着一张脸表达有信心，没有说服力。

范丞丞耍起了无赖：“为了你受了点小伤，你得为我负责，请我吃喝玩乐抚平我心灵的创伤。”

完全看不出来这只大白鹅有心灵受伤的迹象，他是你同桌，可以时时刻刻磨着你，范丞丞喋喋不休的功力雄厚，你允了，看他欢天喜地订KTV找场子也不知是谁补过生日。

你主动邀请秦子墨、靖佩瑶、黄明昊一起，脑补了下这四人两两对唱情歌的样子，犹豫着要不要叫蔡徐坤，蔡徐坤这种常年稳居第一的神人会在KTV里带本习题册吗？

一愣神的功夫，时间地点发出去了，蔡徐坤秒回了个“好”。

事实证明你叫来蔡徐坤的决定是对的。

范丞丞带来了蛋糕，你切给大家，秦子墨不要，闹着要吃靖佩瑶切给他的，你要不是照顾他一颗心在靖佩瑶身上宛如智障，早就糊他一脸了。黄明昊乖乖巧巧接过你切的蛋糕，扭头软着嗓子叫范丞丞喂。

没眼看。然后这四位，不仅情歌对唱，还分成两组唱同样的歌，比谁的评分高。

他们玩得热火朝天，你乐得没人注意，缩在角落想事情。蔡徐坤挪到你身边，挨着你，把你挤在角落。

你从失神的状态变为正常人，对他笑笑：“不和他们一起玩吗？”

“那也得能插入得进去。”

这倒是，你又笑：“我以为你会带习题来写，你看起来像不会浪费掉一分一秒的人。”

“……你见过哪个学神每天死读书。”

蔡徐坤尽力不把话说得欠抽，反映出来的事实仍然很欠抽，他这种学神，靠的不仅是努力，还有天赋。比如数学压轴题某一类型的你要经过无数次训练，即便如此，题型有微妙的变化你还是会手足无措，蔡徐坤呢，一眼看便能顺顺利利做出来辅助线。

你带着一丝丧气拿抱枕丢他，蔡徐坤接住，然后靠你更近：“我在学习上帮你那么多，你恩将仇报有没有良心？”

你梗着脖子，理不直气也壮：“没有，不信你摸。”说着拿着他的手去摸你心脏的位置。

当胸口与蔡徐坤的手相接触时，你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于大大咧咧，这个位置也很敏感……你又飞快甩掉蔡徐坤的手，没想到正唱歌的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看着你们……

“我看到了什么，是我看错了吗？”

“不不不我也看到了。”

“是坤坤袭胸吗？”

“我看到的版本是姐姐她主动……”

你大喝：“闭嘴！唱你们的歌！”从蔡徐坤怀里扯出抱枕丢他们，随即音乐继续，音量比先前还大一些，也不知道是要营造什么气氛。

秦子墨调了灯光，选了极其暧昧阴暗的模式，你本来想让他不要开你跟蔡徐坤的玩笑，却见他见着暧昧的灯光暗戳戳地牵靖佩瑶的手……哦，算了。

灯光太闪，你索性闭上了眼睛，蔡徐坤在跟你说些什么，听不清，你没有要仔细去听的意思，闭着眼睛嘟囔着“听不见听不见”。

最后耳边热气扑来：“我说，未来有没有打算过，快高三了，以后想去哪所大学？”

这个问题你没思考过，和岳明辉朝夕相处的生活如在世外桃源，高中努力学习是为了考个好大学，认识他以后，你再没畅想过大学生活。不过，他是北京人，如果选择了北京的学校，你们应该不至于“异地”。

“想去北京。”

蔡徐坤心情大好，他的目标是最好的那几所院校，得知你的目的地也是北京，唇角染上笑意：“好，一起。”

你们之间没有过什么承诺，怎么突然间就像做了约定一样，你有些脸红，蔡徐坤身上同样升温，你微笑起身：“我去一下洗手间。”

不可否认，你在蔡徐坤的笑容与约定下心跳加速，如果没有岳明辉的话，可能真的跟他有什么。如果岳明辉找到了更合适的人，才是你可以开始喜欢别人的起点。

拿冷水拍拍脸颊，发现脚踝上多了一只手，你抬脚便踹，手的主人“嗷呜”呼痛。

是一个醉得不行的男人，走错了洗手间，弯腰吐着吐着倒了下去，正准备攀着你的手腕站起来，没防备被你狠踹一脚。

你听这声音耳熟，仔细一打量，赶紧把人扶起：“卧槽奋哥？你怎么喝成这样？韩老师呢？”

秦奋酒量不错，能醉成这样，怕是成箱地喝酒。他吐过后舒服了些，仍不太清醒，你拿手捧了水泼泼他，门口有女生要上厕所看见男性踌躇犹豫着，你赶紧将他拖到大厅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

秦奋愣了会神，清醒了些，流下一行清泪。

他与韩沐伯在一起这么多年，是该给彼此一个名分了，韩沐伯比较刚，直接跟家里出柜。秦奋现在得照顾着上高中的秦子墨，家里的反对动荡是一方面，还怕影响到弟弟的学习，原本是计划等秦子墨高考后从长计议的，韩沐伯那边等不到回应一怒关机，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。

“呜呜呜，联系不到老韩我好想他，他有没有跟别的女孩子看对眼……”

“没有没有。”你不太会哄一个成年人，也从未见过秦奋这样成熟与天真共存的男人，撒娇流泪自在天然，应该是被韩沐伯宠着的。

“我没有退缩没有懦弱，压力我不怕，我现在只是顾着墨墨，怕影响到他，他不还得高考呢嘛……我做好决定了，一联系到老韩，我就跟他说，等墨墨高考完我立马跟家人摊牌，就算我爸妈思想传统要传宗接代啥的不还有墨墨嘛……”

秦奋拨打着韩沐伯的电话，已关机。秦奋年纪上比韩沐伯大一些，一直以来在爱里被宠得像小孩，这次是韩沐伯少有的发火，他虽着急，对两人的感情有自信，过了这最后一个坎，可以正大光明牵手相拥。

你却怔住。

秦奋有跟家人坦白的底气，是因为有秦子墨兜着底，父母思想传统讲一些“断了香火”之类的话，能用秦子墨去顶。那如果秦子墨也……秦奋又将如何选择呢？

你艰涩地开口：“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。”

“讲。”

保守秘密固然很重要，但如果牵涉的不止是秦子墨一个人，还有秦奋的选择，那应该交由秦奋自己判断：“墨墨，也喜欢男生。”

秦奋嘴唇上下开合好几次，数秒内一句话都说不出口，抓住你的肩膀再次确认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“墨墨也喜欢男生。”

秦奋抓住你肩膀的手越抓越紧，你感觉不到疼痛，观察着他的脸色。

他古怪地微笑着，无声地流下一行行眼泪，悲痛与温柔同时在他的眼睛里爆炸交织，然后他猛地一下抱住你，在酒精的作用下，把你当成秦子墨一样抚慰：

“弟弟别怕，哥哥，保护你，支持你。”

“我比较排斥’同性恋‘这个称谓，因为只是喜欢的人恰好性别一样而已，爱有什么错……”

“墨墨，凡事有哥哥在……”

秦奋摸出手机发微信，直觉告诉你，他在进行一些自伤的事情，夺过手机一看，给韩沐伯发了分手的消息。

“秦奋你干嘛？”你吼他。

秦奋垂眸不语。

其实你明白。兄弟中如果有一个人按照寻常人的轨迹结婚生子，传统的父母都有接受另一个人不走寻常路的理由。先前秦奋寄希望于秦子墨满足父母含饴弄孙的期望，短短几分钟，他不但接受了弟弟也喜欢男生的现实，还要主动承担兄长的责任，换他坎坷路途上的相对平稳。

可是，就必须要自毁幸福吗？

“撤回撤回，等你清醒了再好好考虑考虑。”你拿着手机要撤回，秦奋一把抢过去，用力对着墙面投掷，手机从墙上又弹回沙发，粉粉碎。

他找前台接着买酒，这一次你没有说什么让他少喝、注意身体的废话，看着他和着血泪狂饮，进行自我惩罚，怀疑告诉他秦子墨的性向是否正确。好像秦子墨也寄希望于他哥是直的……

秦奋半癫狂半清醒，一会把你当成秦子墨，大着舌头叫你大步向前走，一会儿又哭唧唧叫你和老岳要幸福。

拿了秦奋一瓶酒，没看酒精度数，你也开始豪饮。

是第一次接触酒精，比你想象中呛人，带着苦味，咽下去仿佛是在生吞刀子。但喝下后，你大脑有如蒙了一层纱，与让你痛苦的事情相隔地隐隐绰绰，痛感不那么强烈，可以让你理性地思考一些事情。

爱有什么错？

你爱岳明辉没错，秦奋爱韩沐伯没错。

爱是最纯洁神圣的感情，可只是因为爱人的身份、性别、年龄，被迫隐匿于地下，不得见天日，于夜间无人之处方可透气呼吸，成了世人眼里的癫狂与不可理喻。

百年之后俱是一抔黄土，一起上天堂下地狱的，不是虚无的肉体，是相爱的魂灵。

你爱岳明辉，可以被世俗解读为女学生不知廉耻勾引养父，或者成年人不怀好意猥亵养女。秦奋爱韩沐伯，更要受到传统家庭的阻力，重则会被绑进某个诊疗所电一电。

两三杯酒下肚，你发现自己没有资格去指摘秦奋自毁感情，因为你对岳明辉做了同样残忍的事情。你们在感情上不是完美无缺的圣人，但也没有罪。

初次喝酒，你很快醉趴下，秦奋仅剩一丝理智，用你的手机打给岳明辉。

蔡徐坤久久不见你回来，一个包间一个包间找，蓦然回首，发现你醉倒在大厅，旁边是秦子墨的哥哥。

他扶你站起来，重新给你扎好散乱的碎发。

你接触到温热的肉体，睁不开眼，疑惑地喃喃：“是你吗……”

是岳明辉吗。你好爱他。

“是我。”蔡徐坤温柔地答。

你闭着眼睛流泪：“我好想你。”

“才分开了一会会。”

“那也很想你。”

“我送你回家？”

“好，回我们的家……”你允许自己片刻的放肆。

秦奋想保护秦子墨，而你想保护岳明辉。你的家庭破碎，若因你伤害他的亲子感情，做不到心安理得地让他也变为孤家寡人，来地狱找你取暖。

于是，当岳明辉接到秦奋电话，焦急开车赶到时，看到的是，你笑着依偎在一个男生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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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章没怎么写老岳， 但我觉得这是比较关键的章节。关系到女主和老岳，泊秦淮，瑶墨感情的走向。

世间的爱是多种多样的，纯粹的爱人总是受到挫折与磨难。

但是爱一个人无罪，与样貌、年龄、性别、社会地位无关（道德败坏的情况除外）。

灵魂平等的爱情，看起来疯狂、僭越、不可理喻、难以理解，在风雨同舟后是会迎来涅槃重生的。